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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丛林宜歌
人工智能高速发展之后,可以预想的是仿生人越来越像人,那个时候,我们当如何区分仿生人和真正的人?
《银翼杀手》剧照
换言之——如何定义人性?是什么决定了人之为人?
近年来,越来越多讨论这个话题的影视作品进入我们的视野,“异形”系列、《银翼杀手》、《机械姬》……
对于这个问题,科幻作家们思考得更早——比如阿西莫夫的机器人系列小说、丹·西蒙斯的“海伯利安四部曲”,以及菲利普·迪克的《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首版精装封面
电影永远是遗憾的艺术。即使经典如雷德利·斯科特在年拍的《银翼杀手》,也仅从菲利普·迪克的《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提炼截取出仿生人的身份认同纠结拍成电影,剔枝除叶的时候,把PKD内核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舍弃了。
《银翼杀手》剧照
很少看到有人讨论PKD对待动物(尤其是宠物)的态度,但在我看来,这是构成他宇宙观和价值观的重要部分。他认为:我们对待动物的态度定义了我们的人性。
在《银翼杀手》里,我们只看到赏金猎人拿出一台神秘的小机器,架在被测试者的眼睛前面观测眼部运动,对原理没有作更详细的交代。
《银翼杀手》剧照
而原著里对这个测试移情能力的设备作了较为详细的说明。
和测谎仪类似,仪器操作者会描述一系列社会情境,请被测试者对每个情境作出快速反应,与此同时,记录其呼吸、心跳、瞳孔收缩和毛细血管扩张等指数,对被测试者的情绪加以综合判断,得出其移情能力的数值。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里,PKD不动声色又意味深长地把动物嵌入几乎所有的社会情境测试题里——
你收到的生日礼物是个小牛皮钱包。
“你有一个小男孩,他让你看他收集的蝴蝶标本。”
“你翻开一本杂志,看到一整页裸女图片,你的丈夫喜欢那张图,这个裸女俯卧在一大张美丽的熊皮上。”
“你在读一本战前写的小说,书中人物去参观旧金山的渔人码头。他们饿了,走进一家海鲜餐馆,其中一人点了龙虾。厨师当着他们的面把龙虾扔进一桶开水中。”
“你租了间山中小屋。小屋在一片嫩草地里,由布满节瘤的古朴松木建成,里头还有一个巨大的壁炉。有人在墙上挂了一张旧地图。壁炉上方有个鹿头,是头成年雄鹿,长着成熟的犄角。跟你在一起的朋友对房间的装饰赞叹不已。”
“你跟一个男人约会,他邀你去他家。到了他家,他给了你一杯酒水。你端着杯子站在客厅里,看到卧室门开着。卧室里的装潢很漂亮,墙上贴着一张斗牛海报。你走进卧室,想看得清楚些,他跟着你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你在电视上看一部老电影,电影里有个宴会正在进行,宾客们享用着生牡蛎,主菜是炖狗肉,肉中间夹着米饭。”
“你坐在那儿看电视,突然发现手腕上爬着一只马蜂。”
……
所有测试题都没有标准答案,PKD不要求人类一定是动物保护主义者。
但在他看来,仿生人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即使智力超群,但它们没有能力理解别的生命存在,更没法对于别的生命存在移情,即产生同理心,因此对另一个生命的喜怒哀乐完全无动于衷。
这本书里描绘的未来,物种一个接一个灭绝。(想想世界上硕果仅存的白犀牛*,想想活活被吃成极度濒危的禾花雀,你还会觉得PKD描绘的仅仅是未来吗?)
*白犀牛可分为北部白犀(Ceratotheriumsimumcottoni)和南部白犀(Ceratotheriumsimumsimum)两个亚种,文中此处特指北部白犀。截至年3月19日,已知的该亚种犀牛仅存2头,均为雌性。根据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年的最新评估,该亚种被认为是“极度濒危(可能已在野外灭绝)”。(信息来源:维基百科)
未来的人们为了满足情感需求,造出了各种几可乱真的电子宠物:
电子羊
男主角在自家真绵羊病死之后,订制了长得一模一样的电子羊,像照顾真绵羊一样照顾它,以致于邻居们根本没看出来他家的宠物是偷天换柱的机械产品。
电子蛤蟆
你可以在电子宠物商店买到配套的喂食套餐:包括各种各样的人造爬虫和昆虫。
在PKD笔下,智力发展不完善的约翰无法分辨真猫还是假猫,但他会因为猫的病痛感同身受,即使因为智力的缺陷把真猫当成了假猫,但移情能力货真价实,还急切地想找到猫咪身上的插头,给它充电,以缓解其痛苦。
在PKD看来,这就是人性,与智力无关。
反观智力超绝的仿生人,仅仅想知道蜘蛛只有四条腿能不能活,就用指甲剪随随便便剪掉了它的腿;仅仅想知道剩下四条腿的蜘蛛还能不能跑,就用火柴烧它;当约翰为蜘蛛求情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蜘蛛很值钱吗?我们照价赔偿行不行?
事实上,除了大名鼎鼎的《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PKD第一篇卖出去的短篇小说也与动物相关。在那篇小说中,他直接替一只狗“发声”,用狗的视角来看世界。
这部短篇的标题直接明了地用了一个模仿狗叫的拟声词Roog。(科幻世界推出的《记忆裂痕》一书中收录了这个短篇,标题翻译成《沃昂》也是再妥帖不过了。)
故事的灵感来源非常有趣——迪克的邻居曾有过一只叫斯诺珀(Snooper)的狗。
它对于自己的任务有一种信念,就像我对我的工作一样。它的工作(显然)是不让人从主人的垃圾桶里偷走食物。斯诺珀卖力干活是因为它幻想主人认为这些垃圾很宝贵……斯诺珀肯定认为自己住在一个全是疯子的星球上。它的主人,以及伯克利的其他所有人,都能听到垃圾工来了,却没有任何人采取任何措施。它的叫声每周都会吓到我。虽然它拼命想叫醒我们令我生气,但更令我着迷的是斯诺珀的逻辑……显然,它看到的东西不同于我们看到的。它已经发展出一套完整的信仰体系,一种完全不同于我们的世界观,而且逻辑上也能找到证据支持。
摘自《记忆裂痕》后的《记录与说明》
很多年以后再回忆起自己这篇作品,PKD说《沃昂》(Roog)是送给一只动物的礼物,虽然现在它已经看不到也听不到,已经不再吠叫了。但它做的是正确的事情。
设身处地理解一只狗,成为PKD自成一派的写作方式发端。在对自己创作方式的自我剖析中,PKD再次强调移情能力——即设身处地理解另一个生命的重要性。
我二十七年来专职写作,都是以一种原始的方式为基础:试图进入另一个人的大脑,或者另一种生物的大脑,并透过他或它的眼睛向外看,而且这个人与我们其余人的区别越大越好。你可以从某种智能生物开始,进一步向外拓展,推测‘它’的世界是什么样。显然,你不可能真正了解它的世界,但我想,你可以好好地猜一猜。
摘自《记忆裂痕》后的《记录与说明》
从这个意义上,年的PKD说:“我怀疑自己现在的作品是否比年这篇《沃昂》(Roog)写得更好。现在的我只是写得更长了而已。”
PKD的长篇《流吧!我的眼泪》曾获雨果、星云、坎贝尔三项科幻大奖提名,最终却只获得了坎贝尔纪念奖最佳长篇小说。
《流吧,我的眼泪》首版精装封面
评论家们从各个角度分析过这个小说涵盖了PKD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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