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癜风手术成果展 https://m.39.net/pf/a_5777836.html垦荒真没想到四嫂竟是这么一个执拗的人。我们庄叫张庄。庄东边有一条小河,叫礓石河,是一条季节性河流。雨水多的年份,河水很大,沟满濠平的,而干旱的年份里,河沟里一点水都没有。河的上游约一里地的地方,地势平缓,由于河水常年冲积,形成了一个大片的河滩,人们习惯性地称那片河滩叫大河滩。河滩里是几十亩撂荒地。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辛辛苦苦开垦耕种后就一定会有收成,所以,也就没人在意那块地。但是,有一个人却注意上了那块地。说出来叫人不相信,有村民说,换作别人还有人信,是她?谁会信?的确,没有人会信。她是我四嫂,我都不信。四嫂一家四口人,一双儿女,大的是女儿,聪明伶俐;小的是儿子,乖巧可爱。四哥是名医生,在乡卫生院上班,每天上午去卫生院坐诊,一般情况下下午回家。因医术高明,找他看病的人多,多数时候,他都是下午很晚才能回家。到家后也没能闲着,乡里乡亲的就近到家来看病,病情重的,四哥就到病人家里去看病。一年到头,很少闲着。正因如此,四哥几乎没干过地里的庄稼活。甚至他家的地块在哪,他都弄不清楚。街坊邻居有个头疼发烧的小毛病,四哥都是从药箱子里取几粒药,说:“拿回去吃吧,过几天就好了。”这种情况下,四哥是分文不收的。在这方面,我们庄上,没有不得四哥好的。四嫂三十出头,中等身材,瘦瘦的,很精干。她温良贤惠,待人诚恳,说话轻慢温柔,从来都是说中带笑。到她家找四哥看病的人,不管手上、脸上有多脏,不管穿多破的衣服,四嫂从来没有嫌弃过,只要她在家,必给病人端水,叫他们洗手洗脸。四哥没空下地干活,地里的活就只有四嫂一个人干了。孩子们小的时候,四嫂除了地里的活,家里四口的一日三餐也是四嫂一个人操持的。女儿稍大一点后,能帮四嫂干些家务活,如做饭、打扫卫生、喂猪喂鸡等,四嫂基本上就整天在地里干活了。不过,春种秋收时节,四嫂无论如何也是忙不过来的。特别忙的时候,四哥得空就下地帮四嫂干些活。每每这个时候,甚至还会有病人找到地头去让四哥看病。有重病号的,四哥不得不出诊的话,街坊邻居们就自发地行动起来,一忙完自家的活,就跑到四嫂家地头帮四嫂干活。就是这样个情况,瘦弱的四嫂竟然执意要去开垦那块撂荒地。确切来说,是女儿八岁那年,四嫂开始在大河滩垦荒的。有人说这是四嫂没事找事,也有人说这是四嫂不自量力。更有人说这是四嫂傻,拿不准的事,遇上个旱涝,一个籽也收不回来,不仅搭上了工夫,还把种子也赔进去了。何必呢?。以前,街坊邻居都主动去帮四嫂家干活,是因为四嫂一家待人亲善。可四嫂坚持要去开荒,就有人说了:“既然她有力气去开荒,那咱就不用再帮她家干活了。”也就这年夏收,往年有人帮忙的时候,不消两天工夫,麦子就能全部收割完。可今年,没有人来帮忙了,四嫂一个人一直割到天黑透了,也才割完三垄。到家后,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可四嫂一句怨言都没有,草草地洗了把脸,去厨房做饭去了。四哥既生气又无奈。吃过晚饭后,四哥到几户壮劳力多的人家,请人家帮忙。四哥都到家里来请帮忙了,哪有不帮的道理?第二天,几户人家一家出一个壮劳力,半天工夫,可把四嫂家的麦子全收割完了。邻居们帮忙的时候,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着四嫂,一个本家侄子说:“婶啊,叔当医生有工资,就是不用种庄稼也能过好日子,何必要去出死力开荒呀?“还有人说:“四嫂,说真的,我们都不愿去干。干一年了,一场大水,全泡汤了,何必呢?“四嫂听着,也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说,依然是只管一天天地去挖、翻、平。第一年只开垦出来半亩地,刚把那块地里的料礓石捡出来完,还没来得及种,结果发了大水,大河滩变成了个河漫滩。四嫂白白干了两个月。第二年可把那半亩地平整好了,却遇上了十年不遇的干旱,肥沃的庄稼地里都种不上,更别说她那块荒地了。到了第三年,四嫂终于如愿种上了玉米,这年风调雨顺的,河里没发大水,也没干旱,虽说长势一般,但总算是收了几麻袋玉米。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劳作换来的果实,四嫂兴奋得笑出声来,内心的喜悦息不必说了。有了收成,四嫂开垦荒地的劲头更足了。一天,天不亮,四哥就被一个危重病人的家属叫走了。四嫂吃过早饭,把年仅八岁的女儿叫醒,说:“乖,起来后,锅里有吃的。你要看好弟弟,不准出院门。”女儿睡眼惺忪地点了点头,一扭脸可又睡着了。到了半晌,四嫂正在河滩里翻地,突然看到远处一个小身影向她跑过来。她感觉像是女儿,就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是女儿后,四嫂心里慌了,心想,家里必定是出什么事了,不然女儿不会跑来找她的。四嫂飞快地迎着女儿跑去。女儿看到了妈妈,大老远就哭着喊着:“妈,妈,弟弟被蛰了,弟弟被蛰了。”四嫂拉着女儿的小手往家跑。边跑边问女儿情况。女儿也说不太清,只是弟弟被马蜂被蛰了。弟弟的脸肿起来了。听女儿这么一说,四嫂说:“乖,你不用跑了,你在后面自个儿走回去,妈先回去了。”没等女儿说话,四嫂放开女儿的小手,自个儿往家跑去。四嫂还没跑到家就听到了儿子的哭声。进院后,发现年仅五岁的儿子坐在堂屋的门槛上,看着楼门,大声地哭着,身子因抽泣而不停地晃动着。四嫂哭着将儿子抱起来,看着半个脸肿得眼都睁不开的儿子,心里非常自责。她把儿子抱进屋里,一边哄着儿子,一边用碘酒给儿子消炎。好在是没过多久,四哥回来了。四哥边给儿子消肿,边责怪四嫂,说:“你就不能不去开荒了?在家做做饭,看着孩子,不行吗?”四哥数落四嫂,四嫂向来都不反驳。可四哥也知道自己没资格过多、过份责怪四嫂。所以,一般情况下,四哥最多说个三五句就不再说了。儿子被马蜂蛰了的事传开后,又人有劝四嫂说:“别干了,一天到晚累得跟啥似的,歇歇吧。”可四嫂就是不肯,说:“庄稼地像小孩子,是需要养的,那块地的土是生土,施肥翻耕,好好养护,是有收成的。虽说今年只收了几麻袋玉米,不过要不了几年,收成就会好的。”自此以后,四嫂下地干活,只要四哥到卫生院坐诊或被病人家属请到家里去出诊,四嫂就把女儿、儿子带上,叫他们在一旁玩耍。不影响她干活。四哥实在是太心疼四嫂了,一天晚上,吃晚饭时,说:“咱别干了,自留地的活都够你干的了,人家那么多壮劳力都不愿干的活,你一个瘦弱女人家非要干,而且还是保不齐的事,辛辛苦苦累了一年了,到头来还不一定会有收成,何必呢?咱不干了!”四嫂不紧不慢地说:“就是好地块,种下了,也不敢保证一定会有收成。那块地荒着也是荒着,咱庄稼人出点力算啥?能忙得过来,闲着也是闲着。万一年景好的话,多收一点是一点。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嘛:怕尿床觉都不睡了?怕灾害的话,庄稼都不种了,那还能成?没事,我能干得过来。”女儿生气地说:“妈,咱家粮食又不是不够吃,何必要累自己呢?你歇歇不中吗?”说话的口气像个大人似的。“不是够吃不够吃的事,我就是看着那块地荒着,心里不舒服。”四嫂很执拗。谁也拿她没办法。四嫂就是这样一个人,除了下地干活,从来就不串门。一年中,除了大年初一到街坊邻居家走走,拜拜年,其它日子里,她只要不在家,就必定是在地里。所有的人对四嫂的这种行为很不理解,最后,人们一致认为四嫂是一个干活上瘾的人。几年下来,四嫂在大河滩里开垦出了十多亩地,算下来,也只收了几十斤黄豆几麻袋玉米。即使如此,四嫂依然坚持着。四哥又劝四嫂说:“这么多年了,咱赔进去的种子也够咱全家吃半年的了,真是出力不讨好的事。咱不干了,荒就荒吧。”可四嫂依然坚持着,说:“旱也罢涝也罢,那都不是咱庄稼人操心的事,庄稼人就得一门心思地把地种好。年年怕绝收,那就不用种地了?”四嫂拗起来,真叫人不可思议。后来,村上为了确保庄稼旱涝保收,利用大河滩的有利地形,建了个拦河坝。丰水期蓄满水,大河滩变成了一个小湖。四嫂多年来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十几亩荒地也被湮没在了河坝里。人们非常惋惜,十分同情四嫂多年来的巨大付出。可四嫂却不这样认为,她说:“这多好啊,庄稼都旱涝保收了,大家的收成也都有保证了,这是好事。我开垦的庄稼地本来就是撂荒地,没啥可惜的。只当我这几年锻练身体了。”河坝建起来后,人们想着,这一下四嫂可要歇歇了,不成想,第二年四嫂又在下游沿河床边上开垦出了二分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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