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广网合肥11月4日消息(记者赵家慧)在安徽潜山的瓜蒌种植园内,采摘已陆续开始了。瓜农说今年雨少,瓜蒌产量有些下降,不过市场价格会有所上升,老苗每亩大概有-元利润,新尝试的组培苗瓜蒌公司给出了22元每斤的兜底价,预计每亩也能挣上多元,所以瓜农基本没有什么损失。这些话应该是何家庆教授最想听到的,因为他的女儿何禾告诉记者,临终前,何教授反反复复念叨的就是“不知道今年的瓜子收成如何,瓜农收益怎么样。”生物学专家何家庆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致力于扶贫事业,在过去的大半生里,他通过长时间的实地考察,先是免费推广魔芋种植技术,后转向促进瓜蒌产业化的发展,都是在为贫困地区的百姓奔走忙碌。年10月19日,这位与共和国同龄的“布衣教授”在合肥去世。他留给世界最后的礼物,是两枚眼角膜,他要使出最后的力量,为贫困孩童送去光明。何家庆考察瓜蒌组培中心(央广网发潜山市委宣传部供图)
一部“解码本”“面色黛黑,头发蓬乱,灰色涤卡中山装边边角角皆有缝补痕迹,一双褪色脱毛大头鞋,断脚眼镜由橡皮筋勒住。”上世纪80年代,曾有记者前来安徽大学采访,那时的何家庆就是这个形象,几十年来未曾改变。年出版的《我的何家庆西行日记》(央广网发潜山市委宣传部供图)去他家拜祭,见桌上放着一张彩色遗像,那上面的何教授黑发浓密,笑容灿烂,看上去充满活力。斯人已逝,关于这位“传奇教授”记者有太多疑问无法向当事人求证,幸好他留下一本日记,记录了那次天科考大西南时的每日境况,这是解读何家庆最佳的“解码本”。三次扶贫“征途”很多人疑惑,一个生物学专家,为什么不去挖掘新物种,而要花费大量时间在研究农作物上?“面对21世纪,科学技术将推动历史的进程,中国是个发展中国家,知识分子要做的工作很多,一个有良知的知识份子理当主动积极地肩负历史使命,一个爱国的知识份子理当肩负起祖国的重任。”——《我的何家庆西行日记》摘录年4月。又是一个天,68岁的何家庆完成了他的第三次“远征”。这一次,他走遍了17个省区,个乡镇,考察一种学名为“栝楼”的植物,这便是如今皖南山区农民十分熟悉的“致富宝”——瓜蒌。这不是何家庆第一次自费考察了。年,他考察大别山,一走就是天,步行公里,采集植物标本种近万份,成为全面考察大别山的“第一人”。
一条脱贫之路传统农作物那么多,何家庆为何坚信魔芋是山区扶贫的关键?“开始我也不是搞魔芋的,在生产实践中认为魔芋跟百姓关系密切,是一条脱贫之路,就研究它。倘若研究成果变成老百姓的生产行为,他们能熟练掌握这门技术,便是尽到了知识份子的一份责任。”——《我的何家庆西行日记》摘录上世纪90年代,在安徽绩溪县担任科技副县长时,何家庆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产量高、技术易学的魔芋可以为山区带来经济效益。他撰写了《魔芋栽培技术》,这是国内第一部系统研究魔芋的书。魔芋生产集中在西南山区,我国三分之二的贫困县也在那里。魔芋种植虽然历史悠久但种植方式落后,故而收成不佳。年,他带着16年攒下的元,开始了大西南之行。皖、鄂、渝、川、浙、湘、桂、滇8个省区市,个村寨,公里,何家庆采集到了17个魔芋品种,并发现了最原始的魔芋生存形态,证明魔芋的原产地在中国。他的目标也很明确——要把科学的魔芋种植技术免费推广到西南山区。。何家庆在座谈会上(央广网发潜山市委宣传部供图)次培训班“我面对这些热情的芋农,必须让大家满意而归,不能敷衍大家。我是个教师,对社会、对人民必须有责任感。”——《我的何家庆西行日记》摘录他走入一个个山村,拖着病体召开学习班,每次讲话三四个小时不停歇。办培训班次,受训人数逾2万人。他思考当下,认识到中间产品无质量国标、研究成果转化率低等问题是中国魔芋产业发展的障碍。何家庆思考未来,理性提出“要从长计议,不可一味追求眼前利益……‘公司+农户’的形式正是芋区该选择的正确方式。”除了推广魔芋种植,只要农民有生产技术问题,何家庆都愿意帮着看看。遇上金银花收成不佳,他给出熏硫意见;路过笋干产区,他告知可进一步加工成小包装笋干供零食销售;遇上后腿无法站立的猪,他告诉农民让猪多晒太阳……天里的“鬼门关”上世纪90年代末的中国西南部道阻且长,湘地毒虫众多,川滇地区甚至有巨蟒盘踞在树上,天,何家庆每天都在闯“鬼门关”。何家庆为何独自前往?他真的“特立独行”到难以接近?“不想我的学生们都来如此效仿,这如同一个勇猛的战士不希望战友们像自己那样,自愿去牺牲一样。”——《我的何家庆西行日记》摘录安徽农业大学博士后王强是唯一和何家庆一起野外科研过的学生。“每天早上6点出发,一直到晚上6点,除了短暂的午餐,几乎不停歇。”为了锻炼脚力,何家庆只要在学校,每天下午4点都会准时出现在操场,跑上十来圈。“他步速极快,我跟着他跑了4个月,他看我体力跟得上了才带我出去的。”被毒蛇咬、被马蜂蛰,吃猪食、乞剩饭,更不用说被石头割破的腿,肿胀流脓的脚踝……日记里对于苦难的记录让人不忍卒读。在腿伤久久不愈的清晨,他写道“一路无行人,急于赶路,一时忘却了自己的孤独。”在身体苦难达到顶峰时,他写道“脊柱由于长时间弓曲、背包的摩擦已有肿胀,我不敢触摸那外突的肿块。”但他依旧要继续赶路,因为“希望早点到达那两县,帮那里的芋农解决燃眉之急,心中才踏实。”一个知识分子的良心何家庆的日记里,出现最多的就是词就是:知识分子。这身份对于他而言,为何重于泰山?“知识分子不仅要具备现代的科学技术,更需要为国家为民族贡献力量的觉悟,两者合一才是中国知识分子的特征。”——《我的何家庆西行日记》摘录“位卑未敢忘忧国”。何家庆是苦出生,靠父亲拉板车挣钱度日。出发大别山前,父亲曾送来一个账本,里面记录了他从上小学起,国家、老师、同学给他的一点一滴的资助——父亲要他永志不忘,加倍回报。何家庆做好了以生命为代价换取西南贫困山区经济振兴的准备。他希望自己能再坚持一下,多走一些贫困县,帮助更多魔芋栽培区引进先进的管理技术。在给女儿的信中,何家庆陈情道,“我只有一个信念,社会抚养过我,我必须对社会慷慨回报……我凭着一个中华民族后人和一个知识分子的良心做出了如此选择。”何家庆在瓜蒌田里考察(央广网发潜山市委宣传部供图)30年科技扶贫初心不改从魔芋的科学种植到推动瓜蒌产业化,何家庆为何相信科技可以扶贫?“我是一个教师,在教室里直接为青年人传授知识,走向社会把自己的知识直接送给急需的农民,把实用知识技术、理论变成农民的生产行为,这就是我理解的‘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理论。”——《我的何家庆西行日记》摘录成熟的瓜蒌(央广网记者赵家慧摄)年,退休后的何家庆受聘成为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植物标本室主任。他仍有心事,“我做了一辈子的植物学,还有一个心愿未了,那就是瓜蒌。”作为药食同源的经济作物,瓜蒌有着很高的营养应用价值和市场空间。何家庆希望像当年传播魔芋科学种植技术一样,让瓜蒌成为产业扶贫的又一剂“良方”。早在年那次大别山调研开始,瓜蒌就进入了何家庆的视野。“他来潜山的时候是我陪着的。他看到很多当地人把瓜蒌当零食吃很吃惊,说是药三分毒。”潜山市农业农村局瓜蒌办的主任孙勇潮回忆道,他是何家庆研究瓜蒌三十年的见证者。“我陪他去王河镇、油坝乡一带考察,发现很多老人的支气管炎都是吃瓜蒌吃好的。”这些年,何家庆一直在做积累。他搜集全国各地瓜蒌栽培区、栝楼园的分布情况、栽培管理现状等,出版了《中国栝楼》,获得了国家知识产权局有关栝楼的6项发明专利。在孙勇潮看来,相比于魔芋,中国瓜蒌具有从种植、加工到销售一体化发展的能力,经济效益更好。对于徽记农业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广来而言,何家庆是公司发展的关键人物,“去年开始,在何教授的指导下,每亩地农民可增收三四千元。如今,我们也建立了20多人的科研团队。”最后的心愿植物资源的产业化,是何家庆几十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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